CLEAN 18
#ABO/MPREG
一个过渡。
18
住院部。
“韩医生，13床张晓波在找。”常年回声响亮的医院走廊传来皮鞋的声音，使这个平凡的清晨有了第一点朝气。
又是一阵局促的脚步过后，6号病房的房门被韩医生推开。
门内，一个长相白净的男生坐在升降式病床上，小腹微微隆起，里面显然孕育着一个生命。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幸福，只有焦虑，其余看不大出情绪。此人乃本文存在感最高的男性张晓波是也，至于，他为什么在这里？因为光荣负伤，命大皮厚又复原挺快。为什么不高兴？因为，他住院这么久了，陈霆还是没有从香港飞回来看他哪怕一次。
不过，住院的这段时间里，他也算是有点收获。比如，和昔日死对头谭小飞关系缓和，进入每天无伤大雅地斗嘴的阶段，再比如，也得到比陈霆不知道体贴多少倍的韩医生的照顾。
“晓波，你找我？”韩医生走进来，自然地坐在张晓波床边，谭小飞常驻、本来应该属于陈霆的位置。
“嗯哼。”张晓波哼一声，问，“韩医生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再好好调理一阵子。怎么那么急着出院，是不是医院的伙食不好？还是护士对你不好？”韩医生关心道。
张晓波摇头，再摇头。
其实他有时候会觉得，这个韩医生对他关心得太过了，超过正常医生对病人的关心。毕竟他也是有合法伴侣的人。可是韩医生再好再体贴，他也会觉得少了点什么，而他少的，或许恰恰是张晓波喜欢陈霆的原因——韩医生不懂他，不知道他急着出院，是因为骨子里对自由的热爱与渴望。
“那是对我有意见咯？”韩医生半开玩笑。
张晓波要无语了，这话他实在没法接。胡同外面的世界套路深，他从小就不会那一套。于是，他认真回答：“没有的，韩医生，你挺好。比我那个不靠谱的男朋友强太多。”
韩医生刚要说什么，病房门被人粗鲁地推开了。
好在张晓波住在陈霆给安排的单人VIP，要不然估计邻床会对张晓波和他身边的人们一惊一乍的行事作风有极大的意见。
“谭小飞。”那一大长条往门边上一杵，张晓波不看脸都知道是谁。
“张晓波，霆哥要回来了，明天晚上就到，让我去接机。”谭小飞大大咧咧地往张晓波床边一坐，挤得韩医生都往后退了两步。
张晓波白眼：“明天晚上，是能吃饭那点儿的晚上，还是他妈的凌晨三四点？”
“霆哥让你注意胎教。”谭小飞提醒。
“胎教就不需要他的配合？老子累死累活的，他丫一弄就多少天见不到人。”
“霆哥有事呢。”
“谁知道他是真有事还是又鬼混去了？”
“张晓波你别把人都想那么龌龊行么？”
“你们陈霆之流的不就这么个做派？”
“他妈的，张晓波你……”
“哎，小飞。”韩医生看他们快吵起来，赶紧劝架，“晓波你别动气，伤还没痊愈呢，对宝宝不好。你们俩好好的啊，别吵架，我出去看看别的病人，等会儿拐过来看你。”
等韩医生出去了，张晓波使劲儿瞪了谭小飞一眼，嘟囔道：“韩医生怎么比陈霆还陈霆呢。”
话里有话，谭小飞行走江湖多年，一下就听出来了，张晓波是想说韩医生比陈霆更像他男朋友，更关心他，再往里的意思，谁嫁了韩医生谁好运，而他张晓波倒霉。
谭小飞哪能听人侮辱霆哥啊？霆哥简直就是他的老师，偶像，在他眼里光芒万丈。于是开始替霆哥鸣不平：“你这话几个意思啊张晓波。那姓韩的就是个医生，关心病人是他的本分，霆哥是商人，做生意出去忙不也是本分吗？”
张晓波郁闷了，谭小飞这家伙都没好好谈过恋爱，怎么会知道？他又想起刚分手的那几天，心理和生理上都难受，难受得快要死掉了。北京的大雾霾天一天都没有干净过，他的心情也没有一毫秒是干净的。他想陈霆，陈霆不在，他又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谁知道后来的复合也不是失而复得，他出了这样的事，以为就能见到陈霆了，死撑着也不想倒下去，到头来得到的关心竟然不比从一个萍水相逢的医生那里得到的多。
“谭小飞，你以后也谈恋爱了，跟你对象也说你天天出去玩属于本分吗？”
谭小飞不好意思了，装傻。
“你知道吗，他会觉得只要和你在一起，喝水也是幸福的，可是，你却连杯水都没空和他喝。”
“怎么会呢，喜欢一个人，不是……陪他喝很多杯水，很多，呃，甚至很多碗豆汁儿，都是可以的吗？”
张晓波憋笑：“我严肃的，你别搞笑成不。”
“我也严肃的。”谭小飞突然绷紧了脸，“你和弹球儿虽然说的都没错，我没认真谈过恋爱，可是，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可以为他接受很多很多以前接受不了的东西的，比如豆汁儿。所以你信我一回，虽然霆哥接受不了被拴住的人生，可是，为了你，他可以的。他这次办的事真的很重要。”
“原来你知道？”张晓波惊讶道，“告诉我，他干嘛去了？”
“这个……霆哥不让说。”谭大个儿怂了。
“呀，我让说。你也说了陈霆让我给拴住了，死死的，所以他得听我的，你说吧。”
“不能说。”
“谭小飞你出息呢？你比陈霆还高一截儿呢，怎么能那么怂？”
“我答应了霆哥的，真不能说。他回来自己会告诉你。”
“等他回来我孩儿都出生了。说吧！”
“不说。”
“你说了我给你介绍女朋友。”
“不。”
“保证这姑娘善解人意，不会逼你和她一起喝豆汁儿。说！”
“没门。”
“身高175+，绝对配你。说！”
“免谈。”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长得比我还好看。说！”
“靠，张晓波！”
“怎么着？心动了？心动不如行动呀，赶紧说吧。”
“我真不能说，你丫别逼我。我先走了，再见！”话音落地，谭小飞夺门而出，仿佛逃命。
张晓波看着被摔得一震一震的门板，气急败坏道：“鸭子丸儿的，谭小飞，陈霆回来看我不整死你！”
当天下午，张晓波午睡刚起来，还处于迷蒙状态的时候，谭小飞又来了。手里掂着一大兜子水果，各式各样，昔日京城一霸竟完全是探病家属的样子。
张晓波这两天嗜睡，谭小飞标志性的踹门让他脑仁儿疼得厉害，他一张嘴，一串脏话就噼里啪啦冒出来了。
“张晓波，闭嘴，快接电话。霆哥的，找你半天了，你丫手机没电也不知道叫我帮你充电！”谭小飞举着屏幕巨大的手机，放到张晓波身上。
谁找谁半天啊！张晓波嘴里嘟囔着，接起电话。
“喂——”刚睡醒嗓子有点哑，感冒了一样，张晓波给自己的声音吓清醒了。
“晓波，你这几天还好吧？嗓子怎么哑了？”电波传来的声音，在香港闹区的背景里，竟然有点不那么熟悉。
“刚睡醒。”张晓波说着，不知怎么委屈就上来了，“这两天突然特别想睡觉，睡不够，也不想醒。”
“没事，小飞告诉我了，我查了查，是正常现象，你想睡就睡吧。”
“你还有闲心查这个啊。”
“其实事情不多，只是每天都要出去，回来已经晚了，所以这一段时间没怎么联系你。”
“……”
“小飞说你好像不太开心。”
“谭小飞他要死啦？”
“小飞还说，这两天他一直在照顾你。”
“可以，这个屁放得响。”
“小飞告诉我，你那个主治医生看起来对你图谋不轨。”
“他还觉得我对他图谋不轨呢。”
“无论如何，小飞这两天联系我比你联系我联系得还勤。”
“无论如何，陈霆同学，那个谭小飞说对我图谋不轨的医生关心我比你关心得还多。”讲话间，张晓波余光偶然瞥到低头认真削苹果的一大坨，又道，“连谭小飞都会给我削苹果。”
“我要是在你旁边，陪你喝豆汁也愿意。”
“靠，谭小飞怎么什么都告诉你？”
“他不告诉我，你也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难道给我打过电话？哪怕一个？”
陈霆沉默一会儿，在张晓波火气上来之前，道：“晓波，我真的忙。忙完以后一定好好陪你。”
“陈霆，和好的时候，你说得也特别好听。”
“有些事，暂时不方便告诉你。你安心养伤。”
“成了，你不是明天回来么，几点？”
“大约，九点半落地。”
“哦。”张晓波暗喜。
“落地就去找你。”
“好。”
刚才想大闹一场的任性，突然平复下来。张晓波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要做的只是等。
挂断电话，张晓波内心感到这两天最大的满足，因为他知道在遥远的香港岛，有个人会牵挂着他今天好不好，关心他的一举一动。
虽然对于相爱这件事情，他们还有很多需要学，比如讲电话的时候，说句我很想你。
-TBC-
军训给我训傻了，教官宛如精神分裂时好时坏，每天躲查寝躲到崩溃，所以，我真的只剩下写对话的功力了。